读《分析与思考：黄奇帆的复旦经济课》之供给侧结构性改革

一、背景

黄奇帆，原重庆市市长、全国人民代表大会财政经济委员会原副主任委员、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副理事长。

他受聘复旦大学特聘教授，并加盟复旦大学经济学院后，进行了一些授课式讲座。

这篇文章是2018年12月17日黄奇帆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讲座笔记。

二、结构性改革

供给侧改革指的是，输入用量不变，运行机制优化。

提高质量和效率措施

1. 激活市场主体（企业组织供给）
2. 优化要素配置（要素供给）
3. 降低营商成本（成本供给）
4. 提高市场效率（制度供给）
5. 增强创新动能（创新供给）

三大变革：质量变革、效率变革、动力变革

三、与西方供给学派的不同

政策的不同

供给学派：供给侧施策，理论依据拉弗曲线，具体就是减税。

结构性改革：不仅有供给学派那一套，还有需求管理。

需求管理如下

1. 加强基本公共服务和民生保障、精准脱贫、完善消费环境等举措
2. 投融资体制改革
3. 确保财政支出对重点领域和项目的支持力度
4. 优化出口结构
5. 提高出口商品和服务质量
6. 推动出口市场多元化

回顾历史，实际上，资本主义实际解决问题时，也有结构性改革，只是他们不知道有结构性改革，误以为只是减税解决问题的。

市场机制不同

供给学派：看不见的市场之手，萨伊定理。

结构性改革：看不见的市场之手与看得见的政府之手。

看见的五只政府之手

1. 宏观政策要稳
2. 产业政策要准
3. 微观政策要活
4. 改革政策要实
5. 社会政策要托底

私有化不同

供给学派：对国有经济和国有企业的效率持怀疑甚至否定态度，通过对国有企业的私有化来激活市场主体活力。

结构性改革：坚持两个毫不动摇，毫不动摇发展非公有制经济，毫不动摇壮大发展公有制经济。

四、典型的例子

1） 增加企业

1. 人民公社的集体劳动改为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释放农民的积极性
2. 非公经济取得了合法地位，个体户、私人企业发展起来
3. 国有企业建立为现代企业制度，成为自主经营、自负盈亏的市场主体
4. 出现按照现代企业制度运作的上市公司
5. 引进外资

2） 减轻企业负担

1. 对部分企业员工实行下岗再就业
2. 解决企业办社会问题
3. 核销坏账和债转股

3）价格“双轨制”改革

1. 刺激了工业生产，有利于搞活企业
2. 随着供需逐步平衡，双轨最终并为一轨
3. 为工业品生产资料市场的发育成长和价格机制发挥作用创造了条件

注：苏联通过休克疗法，直接解体

4）城镇住房制度改革

1. 福利住房产权化
2. 住房商品化，允许私人建房或者私建公助，鼓励外商和房地产企业开发商品住房。
3. 国务院于1998年7月3日下发了《关于进一步深化城镇住房制度改革　加快住房建设的通知》，停止住房实物分配

5）优化营商环境

1. 保税区等海关特殊监管区（自由便利、零关税）
2. 1984年起设立国家级、省市级、地市州、区县级开发区
3. 2001年中国成功加入WTO

五、特点、问题、矛盾

1） 我国经济进入“三期叠加”的新阶段，经济发展步入新常态。

1. 增长速度换档期，是由经济发展的客观规律所决定的。
2. 结构调整阵痛期，是加快经济发展方式转变的主动选择。
3. 前期刺激政策消化期，是化解多年来积累的深层次矛盾的必经阶段。

2）社会主要矛盾发生转化，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越发凸显。

3）体制环境发生根本性变化，体制转型任务基本完成，与过去相比，那种“一部分人受益而其他人不受损”的帕累托改进式的改革机会越来越少。

帕累托最优（Pareto Optimality），也称为帕累托效率（Pareto efficiency），是指资源分配的一种理想状态，假定固有的一群人和可分配的资源，从一种分配状态到另一种状态的变化中，在没有使任何人境况变坏的前提下，使得至少一个人变得更好，这就是帕累托改进或帕累托最优化。

4）国际环境发生深刻变化，中国由过去的“因变量”演变为既是“因变量”也是“自变量”。

因变量（dependent variable）是指函数中的专业名词，函数关系式中，某些特定的数会随另一个（或另几个）会变动的数的变动而变动。

如：Y=f(X)，此式表示为：Y随X的变化而变化，Y是因变量，X是自变量。

5）出现了新一轮产业和科技革命，以新一代信息技术、生物技术、能源技术、材料技术等创新和应用为代表的新一轮科技和产业革命正日益塑造着新的全球经济竞争格局。

六、相关措施

1）以“三去一降一补”为先手

去产能：主要是钢铁煤炭等落后产能
去库存：主要针对房地产，价格与库存同升
去杠杆：全行业“债转股”降低债务
降：降成本，通过营改增，放管服实现减税降费
补：补短板，主要是鼓励创新、基础设施、脱贫、城乡统筹、民生建设、生态环保。

放管服，就是简政放权、放管结合、优化服务的简称。

“放”即简政放权，降低准入门槛。
“管”即创新监管，促进公平竞争。
“服”即高效服务，营造便利环境。

2）以“巩固、增强、提升、畅通”八字方针为要旨

1. 巩固“三去一降一补”成果
2. 增强微观主体活力
3. 提升产业链水平
4. 畅通国民经济循环

3）以新发展理念为依归

1. 大众创业、万众创新
2. 京津冀协同发展

疏散非首都核心功能，解决北京“大城市病”。

1. 粤港澳大湾区建设
2. 长江经济带发展
3. 长三角一体化
4. 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
5. FTA谈判

自由贸易协定(Free Trade Agreement)

两国或多国间具有法律约束力的契约
目的在于促进经济一体化
目标之一是消除贸易壁垒，允许产品与服务在国家间自由流动

1. 自贸试验区改革

在贸易和投资等方面比世贸组织有关规定更加优惠的贸易安排
在主权国家或地区的关境以外，划出特定的区域，准许外国商品豁免关税自由进出

1. RECP

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egional Comprehensive Economic Partnership
2012年由东盟发起，历时八年，由包括中国、日本、韩国、澳大利亚、新西兰和东盟十国共15方成员制定的协定

1. WTO改革

世贸组织改革是指2018年二十国集团（G20）布宜诺斯艾利斯峰会提出的世贸组织解决的生存危机的提议。
多边贸易体制

1. 一带一路

2. 国际产能合作

3. 共抓大保护，不搞大开发

4. 国家公园体制

5. 健康中国

6. 医药卫生体制改革，医疗卫生资源下沉

七、生产端改革

1）支柱产业和战略性新兴制造业

钢铁等行业产能大量过剩，新材料等领域有大量产能不足。

1. 面向时代主打产品的大市场

每个时代都有进入千家万户的主打产品，谁能成为这些产品的生产基地，这个城市就会成为经济发展的领跑者。

1. 推动产业链集群化发展

产业链的上中下游企业之间的资源要素实现有机整合，避免行业内的供需错配。
产业链条上生产技术和工艺的良性竞争，推动企业不断创新，促进优胜劣汰。

1. 促使生产性服务业一体化推进

下功夫抓好研发设计、物流运输、金融结算等生产性服务业。

1. 瞄准高技术企业招商

瞄准高科技领域的龙头企业，延展各产业链条。

1. 投融资模式创新

新兴产业领域的项目往往投资额都很大

实力很强的企业，只靠自己的资本积累也是难以进行持续投入的

运用好资本手段招商引资。

2）发展新兴服务业

六大传统服务业：批发零售、交通运输、物流会展、住宿餐饮。

1. 新兴金融服务
2. 跨境贸易服务
3. 互联网云计算大数据服务。
4. 研发设计等专业服务
5. 新兴消费服务

3）强化创新驱动

1. 要分类推动创新三阶段

第一阶段“0—1”，技术创新无中生有。
第二阶段“1—100”，创新成果变成一定的生产力。
第三阶段“100—100万”，变成大规模生产能力。

1. 科研成果收益分配要实施“3个三分之一”。

拜杜法案：三分之一归学校或公司，三分之一归研发团队，三分之一归负责转化成果的中小创新企业。

1. 创新平台要集合六大功能。

一是项目甄别。
二是培训指导。
三是共享服务。
四是股权投资。
五是收购转化。
六是资源集聚。

​## 八、改革事项

改革的五要素：制度问题、企业动力问题、技术创新及创新驱动问题、资源要素供给问题、劳动力与人才供给问题。

1）投融资PPP模式改革。

PPP（Public-Private Partnership），又称PPP模式，即政府和社会资本合作，是公共基础设施中的一种项目运作模式。在该模式下，鼓励私营企业、民营资本与政府进行合作，参与公共基础设施的建设

保持五种平衡

1. 凡市场化收费可以平衡投资的，就完全放开，由市场主体来做；
2. 凡当期收费较低、暂时平衡不了的，就可以通过逐步调价的措施，使项目最终形成投入与产出的大体平衡；
3. 凡是由政府提供的公共服务、不能收费的投资项目，要通过政府采购、分期付款的方式，把一次性投资变成长周期的公益服务采购，以时间换空间，形成长周期的投入产出平衡；
4. 凡是特别大的投资项目，比如地铁项目，没有条件以采购方式推进运作的，政府就应以地铁车站加盖物业等措施，配置相应土地资源，使其平衡
5. 对土地开发整治等收益很高的公共服务项目，政府要限定投资者的收益幅度，不能损害公共利益，否则就是搞利益输送。

严防“五种问题”

1. 防范“形股实债”的PPP，让政府背上高息债务
2. 防范投资方在实际经营中乱收费，加重老百姓的负担
3. 在一个地区要统一相关实施标准，防止同类项目不同标准
4. 防范灰色交易，PPP项目往往集土地转让、项目招投标、资产收购兼并于一身，必须按规范程序操作，确保交易公开、行为规范、程序合法；
5. 防范项目遇自然灾害等不可抗力因素，如果影响到项目正常运转时，政府应及时施以援手，决不能出了问题撒手不管

2）改革财政资金分配方式。

审批制三个问题

1. 资金闲置，结转结余资金沉淀多；
2. 资金使用效果怎么样，不好评估；
3. 审批权力过于集中，企业“跑部钱进”，一不当心会出现很多灰色交易。

引导股权投资基金的好处

1. 会产生1∶3或1∶4甚至更高的杠杆比，撬动社会资本跟进；
2. 交由专业基金团队管理，政府工作人员不再直接参与具体管理运作，减少政府审批
3. 发挥基金市场化运作机制，推动资源配置按市场规则、市场价格、市场竞争实现效益最大化和效率最优化
4. 市场资金要追求效益，也会提高财政资金投资收益。

负面清单防范风险

1. 不能政府派官员操控GP团队，否则就等于政府自己搞了几个公司
2. 不能政府基金到位了，引入的市场资金拉不过来，变成政府资金单打一地干
3. 不能把不符合私募投资基金管理要求的机构和资金拉进来，资金来源必须“干干净净”
4. 投向上不能参与市场投机，主要搞企业投资、股权投资

3）对外资金融机构开放。

1. 外资不能办某些类别的金融企业，或者不能展开某些新业务，这是市场准入的门槛问题。
2. 即使准入了，还有股权比例的限制。
3. 即使工商注册登记了，还有营业范围的限制。

4）开拓服务贸易领域

货物贸易顺差4000亿美元
服务贸易逆差3000亿美元
服务贸易出口，大部分是劳动密集型的，缺少资本密集、技术密集和高附加值的品种

5）降低个人所得税。

最高边际税率45%，比国外高很多。

1. 使一些收入来源多元的高收入群体以“钱在企业、不拿工资”或“工作在大陆、工资在海外”，还有以发票抵账、多次少量领工资等各种各样的方式规避纳税；
2. 对吸引高端人才非常不利
3. 工薪阶层尤其是专业技术人才成为个人所得税收入的主力军，这一占比目前已升至60%以上
4. 我们背负着个人所得税高税率之名，却没有带来相应的高税收，占总税收的7.7%

6）农民工落户城市。

7）延长女性退休年龄。

​

8）降低运输成本。

9）改革住房公积金制度。

公积金问题

1. 覆盖面不广，缺乏公平性。目前只覆盖了三分之一的城镇职工
2. 保值增值不到位，收益很低，再加上公积金中心的运行成本，实际上是一笔负利息资产。
3. 十多万亿元资本长期闲置，丧失了长期资本资源优化配置功能。

国外的年金制度

1. 资金来源相同，都是按职工工资基数的一定比例，由企业和职工缴纳；
2. 公积金和年金只设个人账户，没有养老、医疗基金的统筹账户，全部归集资金都进个人账户；
3. 到了退休那一天个人账户积累的资金，都可以全额提取。

10）有效配置城乡土地资源。

三个红线

1. 不能把集体所有权变成私有权
2. 守住耕地红线，把宅基地变成耕地，把耕地变成城市建设用地，增减挂钩，形成平衡；
3. 维护农民的利益；

八、最后

这个讲座是最难读的一次讲座，全篇都是黄教授的分析对比与相关措施，用大俗话说就是全是干货。
这也导致，这篇演讲看起来比较枯燥、难于理解。

细看全文，几十年来所有成功的政策重复罗列了一遍，也提起不少大家都在反复提的未解决的问题。
黄教授也罗列了待解决问题的解决方案。
可能由于话题太大，涉及领域太多，导致这个演讲说了很多内容，读完又感觉好像什么都没说。

改革这个话题，每个领域写一本书都不为过。

所以，这个演讲可以当作是对供给侧改革的大概介绍，即过去做了啥正确的事情，现在正在做什么，未来还可以做什么。

现在正在做的属于探索内容，未来计划做的属于理论内容，只有实践是才知道是否可行，以及执行过程中会面临什么问题。

我们作为普通人，可以参考改革的规划与趋势，做一些顺趋势的正确且合法的事情，从而更容易做出成果来吧。

加油，读书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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